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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霆对他们出去玩一会儿就带回来两个人的做法表示很不解。

“他们是?”

“捡到的离家出走的问题儿童。”

阿四和小七暗自生闷气,却不敢对她有微词。

“……这样好吗?报警处理更快些吧。”

“我爸就是警察不是吗。麻烦您送我们去我叁叔的酒楼哦。”高奚先拉开后备箱,把阿丙抱上去,再拉开车门,看着那两个人:“后座叁个位置,你们谁和我们一起坐?”

“我坐前面。”小七淡声道。

阿四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,但还是认命地点了头。

于是小七坐副驾驶,阿四坐在后排右边,齐越坐中间,高奚坐左边。

兰霆看他们已经愉快地决定了,也说不得什么,依然任劳任怨地当他的司机。

高奚一上车就打了个哈切,虽然她一直说不累,可连日耗费精力,很容易就体力不支。

说起来罪魁祸首就在这车里。

她为了查他们的下落,好几晚都到处飘呢。

高奚眼睑半阖,看着昏昏欲睡的样子。

从刚才观察看来,他们果然是天师府的人无疑,那块玉璧里蕴藏着颇厚的灵气,且阿四露出过一截只有天师才会佩戴的绳结。天师府给在册天师分门别类,从高到底一共七个等级,绳结也有黄、紫、红、绿、青、蓝、白七色,绳结中端系着一颗珠子,要是天师遇险或是不幸身亡,都会向天师府发出警示。

阿四的绳结是红色,也算是年轻有为,可惜没看见小七是什么等级。

天师府终于察觉到港城的异象了吗,所以派来这两个少年。

只是不知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自己,但从这两次都恰好出现在她身边看来,大概能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了。

不过天师府介入也好,有些事专业的人做起来至少是事倍功半。

只要别和她过不去。

但不管怎么看,高奚是不能放这两人轻易离开了。

话说回来,四、七……从前和她同行过一段时间的小天师曾告诉过她,天师在外行走从不用真名,都用代号,比如她的代号是二,听她说天师府中有几个世家,他们的代号都是世代相传的,四,似乎是姓程。

七是什么来着?秦?还是……封?

可高奚已经过于疲惫了,思绪也没能维持多久,就睡了过去。

等她醒来时,天色已经完全黑了,而她从靠在车窗上变成了靠在齐越的肩上,她揉揉眼睛,“怎么不叫醒我?”

他们现在停在停车场里,估计是为了等她醒来已经很久了。

“小姐不发话,我哪敢乱动呢?”兰霆调侃道。

高奚颇无语。

阿四小声地叹了一口气,还好她终于醒了,她在睡觉时没一个人说话,包括后面那只狗,叫都不叫一声,跟着它的主人一起睡得香甜,都像是怕打扰了她,搞得他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。

“抱歉,是我不好。”高奚完全清醒了过来,“阿丙肯定饿了,我们去酒楼吧。”

阿四欲哭无泪,真的饿的是他好不好?

这酒楼名叫奇山楼,是高奚的叁叔高进开的,也是港城最大的地下生意交易场所――只不过鲜为人知。

当然更少人知道的是高进和高仇的关系,她叁叔虽然为人暴躁,但极有生意头脑,这间酒楼不过二十年,就一跃为港城最豪华的酒楼,尽管它的饭菜都不贵,但来这里的人很尊贵。

简而言之,不管黑道白道在这里都是要给面子的,谁要是闹事,很快港城就没这一号人了。

无论是谁。

巧合的是,高奚他们牵着狗进去时,正好撞上了来吃饭的高警官。

阿丙一看见高警官就开始龇牙咧嘴。

由于高奚怕这小家伙被做成狗肉火锅,只好把他交给了兰霆,让他先带去吃点东西。

兰先生从司机又变成了保姆,看向自己那冷心冷面的师叔,坚定地认为自己还是应该涨涨工资的。

今天高仇身边罕见地多了一个生面孔。高奚最近没闲着,把高仇身边来往的人都查了一遍,每一张脸她都记得。清

“奚奚,齐越过来。”

齐越倒是有些意外,这人今天怎么拿正眼看他了。

“跟汪老师问个好,他之后会到你们学校任历史老师一职。”

姓汪的男人大概也是四十上下,生了一张白净朴实的国字脸,两道眉毛很浓,看着没怎么打理过一样野生,细看之下,两眉的中间有浅一些的绒毛延伸在一起,眉毛下的眼睛格外亮,目光炯炯有神,脸上挂着浅浅的笑。

和旁边的高警官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
高奚在前世从未见过这位汪先生,而且高仇也不可能随便和一位历史老师吃饭,她心里很快就有了一个猜测。

“这就是令郎和令嫒?”汪老师点了点头:“都是一表人才啊。”他对着高奚和齐越微微弯下腰,笑着说:“你们好,我姓汪,我被特聘到你们学校讲述一个学期的历史,到时候再认真介绍自己吧。”

倒是个亲切的人。

“他们是什么人。”高警官的目光放到了阿四和小七的身上。

高奚很敏锐地察觉出小七紧张的情绪,甚至手指骨轻微地响了一声。

虽然高警官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,但才第一次见面,她是否有些过于不安了。

“我朋友。”高奚向后伸出手握住了小七的手腕,她轻轻笑了笑:“带他们来吃顿饭。”

高仇意义不明地笑了声,“那要不要一起呢?”

得了吧,真当谁面对他都能有她那么平常心吗?

“会打扰您和汪老师吧,况且我们随便吃一点就好了。”高奚婉拒。

“随你。”高仇叫来服务生,交代了他们的消费都有他买单,便同汪老师离开了。

高奚眯着眼睛,心想这位汪老师怕不是来头不小。

她转头对那两人说:“好了,现在你们又多欠我一顿饭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还她刚才的感动啊!

小七捂着高奚刚才牵过的手,心跳还未平歇。

思绪复杂到了极点。

她的手……一如从前般温暖。

“叁叔,你能留下他们吗?”高奚带他们吃过饭,就去找了自己的叁叔高进。

高进叹一口气:“这两人偷渡,辍学,未成年,我的乖宝贝,我要是留着他们,你就不怕你爸第一个拿我开刀?”

高奚眼里多了几分恳求,摇着高进的手,“叁叔……我都和他们说好了,求求你了。”

高进其实很吃她这套,毕竟高奚是他们从小疼着长大的,乖巧可爱,可见不得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。

“那你爸,知道这事吗?”

高奚眨眨眼,凑近了笑着说:“您放心,他一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
高进轻轻咳了一声,“行,就留下吧,嗯……男孩就去后厨,女孩就端个盘子,不过我先说好,叁叔这里可苦着呢,万一他们坚持不下来,你可不能怪我。”

“怎么会?”高奚耐人寻味地说:“让他们接受社会的毒打,然后早点回家去。”

***

安置好了阿四和小七,高奚和齐越就回家了。

在车上阿丙趴在高奚的腿上,乖乖地被她顺着毛,惬意得不行。

高奚唇边带着笑,眼神温柔。

齐越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:“那两个人放在那里没问题吗?”

“如果我叁叔都看不住他们,那不管放在哪都不安全。”

齐越点了点头。

“不过你觉不觉得……”高奚问他:“小七有些眼熟?”

齐越深以为然,“我也有这种感觉,仿佛在哪见过,仿佛长得像谁,可又挤不出头绪。”

“确实,”未几,高奚又笑道:“小七长得很可爱就是了。”

“不过脾气不太好的样子。”齐越微叹。

高奚:“未必,她或许只是在伪装自己。”

“是么。倒是他们两一起时,看的出阿四很听小七的话。”

“嗯,”高奚缓缓吐出一口气,气息绵长地说道:“希望……不会是敌人。”

***

很快到了和荼稷约好那天。

“请进。我今天让阿姨休息了,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。”荼稷领着高奚和齐越进了门,他家是叁层复式楼,在外面觉得不过尔尔,可一进到里面就会感叹空间之大,东侧是一正面落地玻璃窗,于是光线肆无忌惮地涌了进来,折到西侧墙根处,玻璃窗外附带着花园,植株郁郁葱葱。

“光景真好,花枝树叶也都修整得赏心悦目呢。”高奚道。

荼稷道了声谢谢,“这是家母在世时摆弄的,我只是尽力在照顾他们。”

高奚微怔,她是听说荼稷的母亲和父亲在内地做生意。

荼稷看出她所想,不甚在意地笑了笑:“我亲生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,现在的母亲是我父亲的续弦。”

“抱歉,我无意冒犯。”

“没有的事。”荼稷转身向楼上走,招呼他们道:“请跟我来。”

高奚跟上他的脚步,但略微思忖,告诉齐越道:“你留在楼下好吗?”

齐越皱起眉,眼里有显而易见的不放心。

高奚莞尔:“没关系,有事我会及时叫你。”

拗不过她,于是齐越还是被留了下来。

荼稷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。

荼稷把高奚带到了自家的阁楼,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腐朽的咯咯声,他提醒道:“小心些,这里很久没人上来,别摔了。”

“放心吧。”

荼稷拿出钥匙,打开一扇看起来已经尘封很久的门,连锁都是上个世纪的风格。

吱呀一声,高奚眼前一亮。

刚才走来的通道是暗的,可屋子里却有阳光从天窗倾泻下来。

正好在暗沉的地板上形成一个两平方米的方块光井,它的四方边缘柔和而模糊。

“这里是我曾祖父生前住过的屋子。”荼稷用椅子抵住门,不让门合住,是怕高奚会产生不安,他道:“请进吧,这里我打扫过,没有灰尘。”

“叨扰了。”高奚低声道,但除了光线里飞舞的尘埃,无人回应她。

“我给你看样东西,或许你就会明白。”

荼稷从一面大衣柜里拿出一个盒子,递给了高奚。

像是二叁十年代,女人们用来放小物件的梳妆盒。

高奚摸了摸盒面上的山茶图案,沉淀在岁月里的红色已经变得暗淡,她轻轻地打开,里面有一束头发、一支山茶簪子和一张黑白相片。

高奚拿起照片仔细看着,却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。

一位和成年后的她长得极为相似的女性,穿着端庄的旗袍,怀抱着一个小婴儿坐在雕花窗下,温文尔雅地看向镜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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