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

严琼儿胸口那团火,熊熊燃烧起来,冲到景元帝面前,眼眶赤红望着他,朝他啐了口。

“呸!我祖父是奸臣,你就是昏君!你丢了江山社稷......”

“啪!”景元帝盛怒,抬手挥了严琼儿一巴掌,打得她惨叫一声,踉跄后退,摔倒在了地上。

景元帝神色凶狠,上前几步,抬脚就踹,咒骂着:“泼妇,恶妇.......”

江大学士他们看得呆住了,景元帝的风度风仪尽失,竟然变得跟坊市的混混地痞一般了。

虞昉皱起了眉,抬了抬手,黑塔立即大步上前,挡住了景元帝,提着他的衣襟,拖到了一边。

严琼儿趴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,其他人见景元帝发狂,也流泪不止。

铃兰踏步上前,气沉丹田喊道:“肃静,都肃静!”

浑厚的声音,压过了她们的哭声,辛贤妃等人朝虞昉看了眼,她虽依旧神色平淡,殿内的哭声,很快就停了。

景元帝沉默站着,连严琼儿都自己爬起来坐了回去,重新变得安静。

虞昉道:“你们本来是一家,楚定安如何处理自己的家事,我一个外人,自不该插手。不过,我念着稚子妇人何其无辜,还是得多管一管。我给你们几个选择,回娘家去,以后嫁娶由你们自己定。若没娘家的,可以去皇寺,或立女户,找一份活计养活自己。”

枕边人要他们的命,仇家却放了他们一条生路。

辛贤妃等人死里逃生,大舒口气,赶忙起身,感激涕零连连谢恩。

江大学士立刻站起来,忧心忡忡道:“陛下,此事万万不妥啊!”

虞昉哦了声,“有何不妥?”

江大学士道:“她们可自行离去,只儿女不能带走!”

辛贤妃等有儿女的后妃脸色一下白了,想要求情,王御史他们接连起身,道:“陛下,江大学士说得及是,陛下心善,不忍母子分离。只陛下一时心软,让有心人从中作乱,祸害天下黎民苍生。”

虞昉拧着眉,似乎在沉思,片刻后道:“唉,你们所言极是。小郎们皮实也就罢了,只小娘子最离不得母亲,此事已定,你们无需再多言。”

江大学士等朝臣齐声应旨,辛贤妃紧紧拽住大皇子的手,心痛如绞,热泪滚滚而下。知道此事已定,也不敢多说。

毕竟生为前朝的皇子,虞昉已经饶了他们一命,能活下去,已经是大幸。

铃兰道:“愿意去何处,明朝报到我这里来。”

辛贤妃等人应是退下,严琼儿恍惚跟着她们走出大殿,春日太阳明亮照着,照得她眼睛更干涩难受,脚步似有千斤重。

她该何去何从?

景元帝望着虞昉,想要说话,亲卫已经上前拦住了他:“下去。”

虞昉坐在上首,对江大学士他们道:“今日初次进宫当差,感觉如何啊?”

感觉如何?

江大学士王御史都尤在激荡中,他们曾经担忧过,虞昉无论如何处置景元帝的后妃皇子皇女,势必引来非议。

只他们还是想得太粗浅,万万没想到的是,虞昉竟然让景元帝自己出面来处置。

这一手隔岸观火,实在是绝妙之极!

第53章

严琼儿回到宫中,在榻上一直枯坐到黄昏。

怜儿送了吃食进去,过了一会进去收,见原封不动摆在那里,怜儿问都不问,直接收起拿了出去。

暖阁昏暗,怜儿随手点亮了灯盏,严琼儿眼睛不适应,抬起衣袖挡了挡。

怜儿看了她一眼,将灯芯拨得更亮了些,拿出张包袱皮,开始收拾放在榻几下的旧衫旧物。

先前出去拿吃食时,怜儿知道了即将放后妃出宫之事。她们这些伺候后妃的宫女,也应当会一道放出去。

一般来说,高门大户被抄家,管家管事等首要仆从也逃不脱。严府肯定要倒大霉,她的家人算是严府比较得力的管事,这一次凶多吉少。她是严府来的婢女,严琼儿都能放出去,她也没事。

毕竟她们不比雍州府,妇人娘子也能身居高位,像是虞昉那样当上将军。在建安城,出身再高贵,也不过在后宅威风威风,就是一件华贵的珠宝头面罢了。

出宫后过日子就难了,破家值万贯,怜儿一件都舍不得丢。

严琼儿怔怔看着怜儿系着包袱皮,心紧紧揪成了一团。

她该何去何从?

严氏她不想回去,也回不去。

自立女户,靠着自己的本事活下去,她要靠着何种本事为生?

以前她听过有人在私底下议论,她的琴棋诗画不过尔尔,不过因为是严宗的孙女而被吹捧。

那时严琼儿很是不屑,认为他人都是嫉妒。如今仔细回想,那人说得是,后宫嫔妃女官宫女,谁不是才高八斗,再宫中后,她的琴棋诗画就不出挑了,除非在拥有名贵的画上胜过她们一筹。

名贵的画!

严琼儿想了起来,起身下榻,取了灯盏进去卧房,拿钥匙开了箱笼。

箱笼里装着一卷卷的字画,每一幅都价值不菲。她足足有三箱,还有好些更为名贵的,都给了景元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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