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过了片刻

韩剑尘对着李天麟道:“天麟,你以后是家中唯一的男儿汉了,要照顾好月儿和师娘,不要让他们受一点委屈,否则”下面的话戛然而止,目光黯淡下去,手臂无力的垂下。

“夫君!”“爹爹!”“师?!”三声悲痛的叫声响起,撕心裂肺。三人哭了不知多久,到最后还是杨文博看不下去,苦劝着将三人強拉着出去,又赶紧找人布置丧礼。

韩家只有两个妇人,一个少年,而且一个个都悲痛欲绝,哪里还能够处理这些事情,而杨文博因为自己相邀才使得韩剑尘丧命,心中愧疚,丝毫不敢懈怠。

好在他与韩家常常来往,家中仆人都相熟,忙了大半天,掌灯之后,灵堂终于布置起来,灵堂中,韩剑尘的尸体被停放在床板上,苏凝霜等三人一?丧服,跪坐在旁边。

李天麟,月儿还好些,哭了半晌此刻已经有些缓解,苏凝霜却是呆坐着一动不动,如同木雕一般,目光无神,凄凉的样子让人心碎,李天麟強打神,让人熬了些粥,喂了月儿小半碗,然后端着碗送到苏凝霜唇边。

苏凝霜如同木偶一样,被李天麟叫了几声都回不过神,李天麟无奈,只好暗暗搞了个罪,強行给苏凝霜灌了几口,却大部分都洒出来,?服上沾満了汤?,苏凝霜却呆呆的一无所知。

等到第二天,棺材铺送来了棺材,韩剑尘的尸体终于?殓,原本按照礼仪,尸体应该停放五七天才能下葬,但杨文博看这苏凝霜不眠不休不饮不食的?木样子,只怕出了什么不详之事。

与李天麟商议后,尸体只停放了三?,便草草下葬,好在韩家人丁单薄,没什么亲戚,自然也没人跳出来挑理。

饶是丧事一再简,仍然是耗尽了人的力。苏凝霜在这三天里寸步不离棺木,?米不进,木偶一样仿佛自己的灵魂也随着夫君的棺木埋进了地里,直到丧事完毕,才略微回过神来,喝了几口参汤,还吐了大半,只能勉強支撑,却还是神恍惚。

杨文博这几天也实在是累的够呛,此刻也松了口气,眼见苏凝霜略微有了些神,才道:“弟妹,韩兄弟人已经去了,你以后还要好好保重?体,不为自己,也要为儿着想。月儿丫头已经没了?亲,可不能再没了娘啊。”

听到月儿的名字,苏凝霜略略添了几分神,看了月儿一眼,涩声道:“月儿,给我寻一把剪刀来。”月儿吓了一跳,问道:“娘亲,你要做什么?”

苏凝霜道:“我跟你爹爹说过,要是有一?他去了,我就剪了头发出家为尼,终?为他念经祈福。”月儿顿时嚎啕大哭,抱着?亲的?子不松手。

李天麟也在一边苦劝。杨文博叹道:“弟妹有这心倒不是不好,只是月儿只有你一个亲人,你如果出家了,让孤零零一个儿如何?

依我看,你可以在府里起一座佛堂,带发修行,既完成了为夫祈福的夙愿,也能照顾儿。”李天麟和月儿又是一阵苦劝,苏凝霜才勉強答应下来。

杨文博又道:“韩兄弟生前已将月儿许给了天麟,弟妹,你怎么看?”苏凝霜看了看李天麟和月儿,道:“天麟和月儿自小一起长大,本就要许给他的,等到守孝三年后,自然令他们完婚。”

杨文博道:“可是韩兄弟本意是要他们尽早完婚的,不必要守孝三年。”苏凝霜断然拒绝道:“守孝三年乃是礼数,怎可不遵?”

杨文博迟疑道:“弟妹,依我看,韩兄弟这个决定恐怕其中深有它意。”眼看着苏凝霜目光锐利的盯着自己,狠了狠心才道:“弟妹新寡,天麟已经长大成人,如果迟迟不能完婚,恐怕会遭人口?。”

话说到这地步,苏凝霜脸?骤然一红,显然已经知道杨文博所指,略一思量,才道:“至少守孝半年,半年后便让他们完婚便是。”杨文博松了口气,又说了几句话,苏凝霜便请杨文博离开去忙自己的事。

杨文博也知道韩剑尘因自己而死,其夫人自然对自己心中怨恨,又说了几句闲话,便借故离开韩府,眼看夜?深沉,月儿道:“娘亲,夜深了,您早点休息吧。”

苏凝霜答应了一声,起?走了几步,忽然?子一晃,险些跌倒,一旁的李天麟急忙将苏凝霜扶住。月儿急忙喊了一声:“娘!”

正要起?,只觉得头晕眼花。这几天?两人都是不眠不休,饭都没吃几口,早已处于崩溃边缘。苏凝霜道:“我没事。”又走了几步,却脚下发软,头昏昏沉沉的,支撑不住。

李天麟扶住苏凝霜,回头对月儿道:“月儿先等一下,我先送师娘回房。”苏凝霜被李天麟扶着,慢慢向自己的卧房走,起先还能勉強挪动,后来却几乎近于昏迷状态,整个?子都挂在李天麟?上。

李天麟扶着苏凝霜,越来越吃力,眼看师娘双眼紧闭,神智已经不清了,终于咬了咬牙,双臂用力将师娘抱起,送?房中。卧房內灯烛昏暗,行将熄灭。

李天麟将师娘轻轻放在床上,脫去鞋袜,又给她盖上被子。转?刚要离开,?襟却被一只手拉住。苏凝霜双眼紧闭,手却仅仅抓住李天麟的?襟,口中喃喃自语:“夫君不要离开我。霜儿,霜儿不要你离开”

李天麟的眼泪几乎留下来,轻轻掰开师娘的手指,将她的手臂进被子,吹熄了灯,关好门离开。

来到大厅,只见月儿伏在桌子上已然?睡,李天麟将月儿抱起,一路抱进闺房,放在床上,正要离开,却见月儿睁开了眼睛,眼中泪光盈盈。“师兄,”月儿菗泣着:“爹爹,没有了。”李天麟俯?在月儿面颊上吻下去:“别怕,有师兄在。”

月儿嗯了一声,闭上眼睛,一只手却拉住李天麟的胳膊:“师兄,今晚不要走,月儿好怕。”李天麟犹豫片刻,终于点了点头。

月儿?子向床里面挪了挪,李天麟脫掉鞋子,躺在床上。月儿闭着眼睛,?子慢慢靠过来,贴在李天麟的?边,将头埋在师兄的胸前,一只手拉了拉被子,将两个人盖住,娇小的?子在被子里瑟瑟颤抖,长长的睫?上沾満了泪珠。

李天麟俯下头,轻轻的亲在月儿的额头上,伸开双臂,将无助的少紧紧抱住怀中。怀中的少?子渐渐停止颤抖,过了片刻,终于陷?了沉沉的梦乡,李天麟的嘴唇慢慢的从额头划过脸颊,划过少秀丽的后颈,自己也慢慢闭上双眼。灯烛摇曳,最终熄灭,一切陷?黑暗中。

不知不觉,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,也许时间是世界上最好的疗伤药,无论是?体上还是心理上的创伤,终究会有抚平的一天。大丧之后,韩府渐渐从哀痛中恢复了过来,仆人们去掉了面上的哀痛神?,逐渐回归了原来的状态。

只是,原本喜欢逛街的大姐小和夫人,却极少出现在府门外了,清晨的鸟儿鸣叫声惊醒了绣花床上的少,闭着眼睛犯了个?,顺手将一条?臂向床边搭过去,却搭了个空。少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惊醒,下意识的喊了一声:“师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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