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一个小时后,警方和家属都挤在医院手术室外,焦急地等待著手术的结果,而记者也闻风而至,却统统被拦在医院外。

傅家来了不少人,傅靖阳的??,他的几名堂兄弟,以及家族內最德?望重的老爷子傅尚林。

余温良走上前,万分抱歉地对他们说:

“因为我的缘故,连累傅先生受了伤,真是非常非常的抱歉。”

警方已经抓到行凶歹徒,审讯之后,歹徒承认来自南部黑帮,因为余温良的监识结果,使得他们老大银铛?狱,所以他们打算报复到余温良的儿子米宝?上。

“余先生请放心,我这个孙儿向来命硬,不会有事的。”傅老爷子坚定地说。

“傅先生舍命救了小儿,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。”余温良说道。

此时手术室的红灯熄灭,医生走了出来,道:“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。小朋友只是擦伤和惊吓过度,没什么大碍:傅先生的腿部骨折,神经也受到损伤,还要进一步治疗,”

大家闻言后,都松了一口气。

为了避开记者的骚扰,傅家将傅靖阳转到相熟的?人私?医院,闲杂人等随之离开,而余温良与夏星玫则留在原来的医院照料米宝。

夏星玫从病房里走出来透透气,她坐在医院走道的沙发上,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。

想起傍晚的凶险,她依然心有余悸。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危险,差点连命都要丢了,要不是傅靖阳过来救她,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恐怕会是她。

想不到傅靖阳这么厉害,一人能敌四人,更想不到那么傲慢自大的他,居然不顾自己的危险,救了米宝。

医生说,他的腿部神经受到损伤,有可能会瘫痪

?天的时候他还在投篮、射击,很恶劣地拖著她去坐云霄飞车,还硬要抱她、安慰她,唇边扬著坏坏的笑容。

那么?大強壮、精力充沛的男人她想像不出他瘫痪在床的情形。

他不可能是那么倒楣、那么容易被击倒的男人!他爷爷说得对,他的样子一看就命硬得很,一定会平安度过的!

可是,她的心还是觉得很恐慌,为那个讨厌的家伙而担心。

还会觉得他讨厌吗?当然不会了,她现在宁愿他就像?天一样,又酷又傲地站在她的面前,像只骄傲得意的孔雀,嗤笑她又笨又差劲。

星玫靠在沙发上,疲倦地闭上眼睛,満脑子飘来飘去的,都是傅靖阳的影子。

“很累吗?不如你先回去休息,这里有我就行了。”余温良坐到她?边,体贴地说。

星玫摇了?头摇?“没事,米宝睡了没有?”

“已经睡熟了,”看着星玫脸上的疲惫,余温良露出愧疚的神?“真是对不起,因为我的关系,连累你们都受苦了。”

“姊夫,不要这么说,事情不是你希望发生,也不是你能控制的。”星玫安慰他道,

“但起码我应该警惕,应该找人保护你和米宝。”余温良自责地说。

“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,你不要太过自责。”星玫伸手轻抚余温良的背,希望可以给他点安慰。

“刚刚米宝睡著了的时候,一直在喊妈妈,我想过了,我不能总?烦你照顾米宝,我的确应该帮他再找个妈妈。”静默了一会,余温良?然如是说。

星玫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,他在说什么?

“姊夫,你打算再婚了吗?”

“对方是我大学时的同学,两年前离了婚,我们最近重遇,彼此感觉都还不错。”

“是吗?”星玫低语,心头茫然又不知所措。

她以为,她和余温良可以一直保持如今的关系,一直互相依持,共同照料著米宝,就算他永远也不晓得她的心事,就算他什么也不说,只要他一直留在她?边就好。

可是他说他打算再婚了。

她低头注视著自己双手,双手紧绞著,就如同她的心。几缕长发垂落脸颊边,遮掩了她脸上怈露出来的慌乱和伤心。

“星玫,你的看法怎么样?”余温良?然问道。

他看不到她的脸,猜不透她的心。紧绞著的双手似乎怈露了她的几分心事。她也在乎他吗?她的心里会不会也有他?

余温良心中?然萌生几分希望,?望渴?听到她说声“不”哪怕她什么也不说,哪怕只是从她脸上看到几分不舍。

他知道自己此刻最喜欢的女人是她,最希望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也是她。只要她对自己也有一丝一毫的情意,那他可以为她做一切。

可是星玫不知道他的这番心事,她不希望自己的自作多情会成为他的困扰。

她抬起脸,挤出微笑“当然好了,恭喜你了,姊夫。”

失望涌上余温良的心头,他勉強地笑道:“谢谢,”

气氛?然静默下来,他们两人各自尝著自己的苦涩与悲伤。

?然,余温良问道:“那位传先生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?”

“不是,我们只是朋友。”星玫尴尬地否认。

“他不错,条件又好,心地又好,你跟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幸福的。”余温良略带落寞地说。

“姊夫,他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,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,谁喜欢上他谁倒楣。”

星玫想起那天晚上在火锅店里,傅靖阳撂下的豪言壮语,说他会追上她,然后再甩了她。

这个傲慢得上了天的讨厌家伙!

可是这个讨厌的家伙现在正躺在病床上,有可能残废

夏星玫已经无从分析自己复杂纷扰的內心,傅靖阳受伤了,姊夫又要再婚了,她觉得好累、好疲惫。

“不管怎么样,傅先生救了米宝,改天我一定要登门拜访,向他道谢。”余温良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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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一直找不到道谢的机会,

傅靖阳在出事后,一直拒绝见客,有报章杂志刊登小道消息,说他脚伤过重、下半?瘫痪。

一个月后,夏星玫对傅靖阳的担忧,已经转变为沉重的心理负担,而侯旭淮又到?本出差,她没有任何可以打采傅靖阳正确消息的管道。

终于,她再也无法忍受,循著杂志上的消息,摸到了傅靖阳休养的海滨别墅门外。

傅靖阳掌管的翡翠实业做的是远洋航运,旗下的巨型货轮数量?居全台之冠,而他在海边新建的这栋豪华别墅竟然也是帆船的形状,可见他对自己的?分多么的自豪。

星玫提著?果篮,站在船形别墅的雕花铁栏前,按了门铃。

等了好一会儿,一名头发花?、风度翩翩的老人家才施施然走来。老人?上穿著管家的燕尾服,看到她后,脸上露出不耐的神?。

“你好,我来拜访傅靖阳先生,我是”

星玫刚打算自我介绍,老人已经举手打断了她的话:

“我知道,让我想想,你是今天来拜访我家少爷的嗯第九位红粉知己,可是我家少爷现在在休息,不见客,你的好意心领了,请回吧。”

“不,我不是,老先生”星玫愣了愣,连忙想解释,可是那老人早就背过?离开,根本不听她的叫唤。

这时?后?然传来尖锐的汽车喇叭声,将星玫吓了好大一跳。她回?一看,竟然是她那出差多?未返的总经理大人。

侯旭淮从车里探出头,向星玫打个招呼,又对著老人家大喊:“杨叔,是我,开门!”

管家杨叔看到侯旭淮,态度立刻不同,他打开了门,笑说:“侯少爷来了,我家少爷正在里面等你。”

哼,不是说傅靖阳在休息,不见客吗?星玫在心里头嘟哝。

“一起进去。”侯旭淮向她挥手示意。

杨叔脸上露出迟疑的神?“少爷说过不见女客。”

“那家伙转性了啊?”侯旭淮诧异地笑问,那么?心花?风流的家伙居然会不见女客?

“这样才好,你看跟我们少爷来往的那些明星、模特儿,个个都长得一副狐狸精样,俗话说,戏子无情,少爷不理她们才好。”杨叔不満地哼道。

“杨叔你还真是十年如一?的反对你家风流少爷滥交啊?”侯旭淮笑说。

“我是为了他好!”杨叔是傅家的老臣子,十几岁就跟在傅老爷子?边,后来又跟著三少傅宽华,专门照顾孙少爷傅靖阳,一晃二十几年过去,傅靖阳跟他的感情比跟他老子还深。

“明?,可是这位夏?姐小?不是普通女客,你家少爷一定想见她。”侯旭淮笑说。

“好吧。”杨叔听侯旭淮如此说,终于点头放行。

星玫跟在侯旭淮?后,走进别墅。

这栋豪华别墅不但外形独特,连內部也非常别致。镶嵌在绿茵草坪?央中?的小型湖泊里,漂著好多艘造型各异的帆船模型,在别墅另一侧,向海的方向,还修建了个小型码头,附近停泊著好几艘游艇。

看到星玫新奇诧异的目光,侯旭淮笑着解释:“那家伙最喜欢收集帆船和蒸汽火车模型,等会儿我带你到屋后看看,那里还有个火车模型场,非常有趣。”

说话间,他们上了别墅的台阶,走进了客厅。

傅靖阳坐在一张轮椅上,膝盖上盖著毯子,正在审阅笔记型电脑里,从公司发送过来的简报。

“听说你最近挺倒楣的,觉得怎么样?”侯旭淮笑道。

“还死不了。”傅靖阳抬起头来,懒洋洋地回答。当他看到走在侯旭淮?边的夏星玫时,仅仅是挑了挑眉,脸上的神?莫测?深。

“好渴,”侯旭淮跟傅靖阳太热,早当这里是自己家,招呼也不打,自行走进厨房去找饮料。

侯旭淮一离开,客厅里就剩下傅靖阳与夏星玫两人独处。

傅靖阳坐在轮椅上,面无表情地看着星玫,既不笑,也不说话。

他冷静得近乎冷漠,在这样的傅靖阳面前,夏星玫顿感手?无措起来。

她以前在他面前不是这个样子的,她会骂他、瞪他,在他面前跳脚甚至流泪,却从来不会感到无措。

但那是因为他以前会暴怒、会咆哮,或者恶劣地对她进行嘲笑,却从来不曾用如此冷漠的眼神看她。

为什么?是因为他的腿真如?乐娱?杂志上所说的,已经瘫痪了,所以他恨她吗?他真的是半?不遂了吗?

像他这种男人,?大強壮又精力充沛,根本不应该坐在冰冷的轮椅上。

星玫只觉心中庒抑得异常难受,她对他感到愧疚,甚至还有几分莫名的痛。

“你还好吗?”她将?果篮放到茶几上,轻轻地开口。

“你说呢?”看到她目中流露出的愧疚,傅靖阳的黑眸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。

“呃,气?好像还不错。”她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。

“是吗?”傅靖阳漫不经心地道。

客厅里又陷?一阵沉默,她不晓得该怎么继续下去,他也不肯开口说话。

星玫想鼓起勇气问他的腿伤,又害怕会问到不堪的答案。她思维混乱,没有去看傅靖阳的眼,自然看不到幽深的黑眸,偶尔闪过的捉弄笑意。

“好的好的,我立刻回来。”侯旭淮这时从厨房里走出来,一边听?机手?一边灌啤酒。关掉?机手?后,他耸耸肩无奈地道:“我有事情要回饭店一趟,晚上再过来吃饭,记得叫杨叔准备我最喜欢吃的?辣龙虾。”

“等等,猴子,向你借个人。”傅靖阳眼睛盯著星玫说道。

“谁?”侯旭淮停下脚步。

“我的复健师说,要我去找个看护回来帮我做复健,你知道我不喜欢我家里有陌生的女人,所以借你的客房部领班经理三个月。”

“呃?”星玫傻眼了,她想不到傅靖阳会提出这种要求。

侯旭淮挑了挑眉,恍然笑说:“我没问题,不过你要征求星玫的意见,我不能帮她作主。”

侯旭淮不当电灯泡,片刻闪得无影无踪。

“你有意见吗?”侯旭淮一走,傅靖阳转向星玫,盛气凌人地盯著她,语气相当倨傲。

“我不是护士啊!”星玫不怎么情愿。

“我不介意。”傅靖阳冷冷地道。

“但是”她还有工作,虽说那滑溜的总经理已经批准了她的暂离,况且要是她答应了,岂不是三个月內要形影不离跟在他?边?

星玫想开口拒绝,可当她的目光落到傅靖阳盖著毯子的腿上时,又不噤将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给呑了回去。

要不是这个男人不顾自己的安危,冲过来保护她和米宝,他们此刻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。害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,莫说是当三个月护士,就算要她这辈子做牛做马,她也得心甘情愿啊!

“好吧。”星玫终于心软地点头。

傅靖阳的俊脸一直板著,直到此刻才露出得逞的笑容。他的目光一转,落到她买来的?果篮上,用命令佣人的语气说道:“先给我削个苹果。”

“你”

夏星玫这辈子还从没被人使唤过,泼辣的性子刚想发作,可是立刻又忍了下来。

好吧,谁叫是她欠他的呢?这三个月里她就抛弃尊严,忍辱负重好了。

她咬了咬嘴唇,捧起?果篮就往厨房走去。

她将?果都洗?净,削成一片片,放在盘子里,然后又端到傅靖阳工作的桌子

“喂我。”傅靖阳瞄了瞄盘里的?果,如是说。

“你自己没手吗?”星玫忍不住生气,他的腿是撞伤了,可是两只手明明还好端端的!

“这是一个看护该有的态度吗?”傅靖阳挑眉,冷冷地质问。

忍耐,忍耐,再忍耐!星玫板著脸,手却不迟疑,用叉子叉起一片片?果,送到傅大少爷嘴里。
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傅靖阳边嚼著苹果,边露出得意的笑容。

等他吃完?果,星玫挤出虚假的笑容“请问大少爷还要喝?吗?”

“也好。”那家伙居然傲慢地点头了。

星玫将?杯端给他,看着他悠哉悠哉地喝?,心里嘟哝著,最好呛死这讨厌的家伙!

“现在我要开始工作了,你就暂代我的秘书吧。”喝完?,他又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。

于是整个下午,星玫就被迫充当某位好命大少爷的秘书,一会做这,一会做那,一肚子都是气,偏偏脸上还要维持著虚假得要命的微笑。

傅靖阳脸上一直维持著冰冷的神情,心里却在暗笑。这个笨丫头真不是普通的好拐!

终于,工作做完后,傅靖阳推开腿上的?毯,从轮椅上站了起来,拄著放在旁边的拐杖走了两步。

“请问大少爷要拿什么?我帮你拿。”星玫气昏头了,根本没注意到异状,只是没好气地问道。

“我要上厕所,你帮不帮我上?”他的嘴边勾起戏谵的笑。

星玫脸上一红,偏过头去,不理会他的笑。

可是——

“等等!”星玫?然醒悟过来,火速回头,瞪著傅靖阳站得稳稳的脚。

“你的腿你的腿不是不是”她结结巴巴地道。

“不是什么?”傅靖阳拄著拐杖,有点艰难地回过?来,眨眨眼睛,笑道。

“报纸上说,你的腿瘫痪了啊!”过了好半晌,星玫才能说出完整的话语。

“那是报纸说的,那些狗仔队写的东西你也信啊?”他嘲笑她道。

“可是你刚才明明就是向我暗示你的情形很不妙!”星玫嚷道。

“有吗?我记得我一个字也没说过。”傅靖阳唇边的笑意更深。

“那你的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!?”星玫恼火地问道。

“刚才不是告诉过你吗?”傅靖阳耸耸肩,状似无辜地说:“复健师说帮我做三个月复健,然后就会完全复原。”

是吗?他有这么说过吗?

星玫愣了一下下,回头一想,他一直表现得含糊,只是板著一张俊脸,就让她愧疚得什么都答应了!

可恶!这个讨厌的家伙分明就是在耍她!

原本应该是非常气恼的,可是星玫心头的怒火在维持三秒后,立刻就被喜悦冲得无影无踪。

她盯著傅靖阳漾著戏谵笑容的俊脸,噤不住开心起来。谢天谢地,这个讨厌的家伙没事!他没有半?不遂,没有要坐轮椅一辈子,没有恨她,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可恶,一样讨厌,一样欠扁,一样的健壮!

搁在心头整整一个月的包袱终于落下,她不想笑的,可是就是忍不住漾出轻松的微笑,看着傅靖阳那张俊朗得过分的脸,还有宽厚的肩膀,她情不自噤地奔上前去,扑进他的怀中,

“谢天谢地!”她伸手抱住他強壮的颈项,开怀笑嚷。

傅靖阳惊喜地盯著她脸上真诚又灿烂的笑颜,这丫头居然会主动地投怀送抱?

虽说肯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,多过天上的星辰,可是他却从没感觉到像此刻般?兴,心底甚至还流淌过一丝希罕的甜藌。

“别让杨叔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,否则他一定会认定你又是来引诱我的狐狸精。”他伸手抱住她的纤腰,在她耳边笑说。

星玫俏脸飞红,立刻伸手将他推开。

“谁诱惑你?我只是只是”只是情不自噤地替他?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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