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

“你病得也不轻。”

教授旁观着两人争执,听也不是,不听也不是,有几分尴尬。

“司先生不要紧张,我们没有建档,您不必把我当医生,我也不会把您当作病人。我们就当很随意地聊聊天,说说您的近况吧。”

司瑜看着屏幕里的那张脸,没有丝毫配合的意思。

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再厉害的心理医生也得病人愿意配合。

教授有点为难地向戚闻求助:“戚先生,这……”

戚闻脸色有点不好看:“司先生,您不是小孩子了,不要任性了。”

司瑜仍是面无表情:“你不是什么事都喜欢帮我做吗?你跟他说吧,我累了。”

司瑜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和别人建立信任的人,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,尤其。

当初和卓逸磨合了很长时间,十分不容易,所以司瑜从来没考虑过第二个心理医生。

教授尴尬极了,生怕他们二人再起什么冲突,连忙帮着打圆场。

“我还是和戚闻先生单独聊聊吧。”

司瑜求之不得,不等戚闻回答,立刻起身:“走了。”

房间内只剩戚闻一个人,看神情状态也不是很好,但还是极力维持冷静。

教授叹了口气:“戚先生,这样说或许很冒犯,但请容许我问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?你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存在一些问题。”

这个问题他们第一次网络会面时他就已经问过,显然那时他听到的不是真话,至少不是全部的真话。

戚闻沉默了许久,终于,他调整了一下坐姿,那是一个卸下心理防备、敞开心扉的姿,教授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。

“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一点复杂。”

教授很专业,拿着纸笔记录:“没关系,你可以慢慢说。”

戚闻仔细想了一下:“也没什么可说的,简而言之,司先生是我的仇人,长辈,也是我……爱人。”

教授看见这位戚先生眼里起先还有点迟疑,紧接着越来越坚定,像是有一扇封闭的门在他面前缓缓开启,一束光照了进来,冲破黑暗里的迷茫。

“好的,我了解了,接下来您可以和我说说司先生这段时间以来的近况吗?”

“可以。”戚闻说,“这段时间,我不让他见其他人,因为我担心他会背叛我。”

教授心中一震。

到底是专业的,他很快镇定下来:“那司先生对此是什么反应呢?他愿意吗?”

戚闻细细思索了下:“应该是不愿意吧,起先还有点抗拒,不过后来就没什么反应了。”

戚闻和教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,戚闻悄然垂下了视线。

片刻后,教授严肃地扶了扶眼镜:“戚先生,或许司先生说得对,您要不要考虑先找我做个心理疏导?”

第32章距离

司瑜阴沉着脸独自回到房间,坐在窗边的沙发上,借着暖气的热度迟缓地活动着冻僵的手指。

半小时后,戚闻也回到了房间内,他看也没看司瑜,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外套和西装挂到衣架上,取下腕表,换上拖鞋,始终和司瑜保持着相当的距离。

司瑜的视线紧密地贴着他的动作,一秒不落地将戚闻的一切行为尽收眼底,最后一无所获地收好目光。

接着,他拧开自己的药瓶,对准垃圾桶,形形色色的药片稀里哗啦地排队跳进去。

戚闻总算投来了一个眼神,司瑜拿出十分充分的理由:“我不吃来路不明的药。”

他说完停顿了一下,继续道:“以后少管我的事。”

戚闻扫了一眼那些药片,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收回了视线,语气波澜不惊地说:“司先生不想吃就不吃了吧。”

仿佛这些事情再与他无关。

司瑜其实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,但并没有他想象中愉悦。

以及,他察觉到胸腔里有一小团气体乱窜,好似在叫嚣着上去给戚闻一拳。

当然他不会那样做,否则和神经病有什么区别,一边高呼挣扎反抗,一边因为对方的冷淡而歇斯底里。

他一直坚持忧郁症患者和疯子是有质的区别的。

司瑜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,他甚至怀疑之前卓逸诊断有误,其实他患上的不是单极的抑郁症,而是可能会转入狂躁症的双相。

洗漱完毕后,两人躺在床上,中间好像隔着楚河汉界,泾渭分明。司瑜一如既往贴着床沿,誓要和戚闻拉开最远距离,戚闻却不似昨夜那般,强硬地将长手长腿挤过去进犯。

只是十分规矩地平躺着,闭着眼睛,老实得像一具离世不久还有余温的尸体。司瑜很笃定他没睡着。

眼不见为净,司瑜转过身去,背对着戚闻,视野里只剩窗前一片冷白色的月光。过了一会儿,他察觉身旁传来动静,戚闻也侧着背过了身去。

司瑜被月色浸染得同样清浅冰冷的眉眼紧凑起来,这个时间点真要闹起来恐怕不到天亮不能消停,他按耐住一脚将那人踢下床的冲动,攥紧胸前的羽绒被,强迫自己睡去。

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,司瑜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。譬如十六岁的戚闻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,他让人将戚闻赶开了,最后听从卓逸的建议去繁育基地抱了一只真正的小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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