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

季则尘从树上轻轻地落在,正在苦苦哀嚎的男人面前,接过天寻递来的匕首,挑起男人的下颌:“是谁让你来抓她的?”

男人咬着牙齿不开口。

他是死侍,来前便服过蛊,若是说了实话便会当场暴毙,也说不出实话。

季则尘问了一句,察觉他什么都不会说,遗憾地轻‘啊’了一声,然后用手中的匕首,蓦然插进男人的脸颊。

匕首透过脸颊穿过舌头,狠狠地钉在地上。

他的眉眼氤氲着慈悲,“既然你不会开口,那便永远也别开口了。”

话音落下,他转动匕首抽出来,愉悦地量丈男人的皮囊。

天寻主动转身,去寻了几根木枝,双手呈给正认真扒皮的青年。

原本完整的身体,很快七零八落地散开。

季则尘站起身,眼中意犹未尽地荡着亢奋的涟漪。

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分开的男人,对天寻道:“今日不想脏了手,一会儿还要与她放花灯呢。”

“是。”天寻垂首,知道主人今日不打算,花费时辰做复杂的傀儡。

水波荡起天边的玄月,也映出身后的人。

唐袅衣被吓一跳,起身时脚下不稳,被季则尘握住手腕稳住身形。

衣袖拢来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,那只冰凉的手还带着亢奋过后的余颤。

唐袅衣闻见这股味道,眉心骤然一跳。

他是去杀人了?

待将人扶站直身,季则尘搭在她腕上的手松开,含歉地道:“香囊被弄脏了,没有寻回来。”

唐袅衣察觉到他温和的腔调,也有诡谲的轻颤,像是杀疯的情绪还未平复。

借着朦胧的月色,她看去,青年干净地立在面前,看不出任何的不对。

“无碍,只是无聊时随手做的香囊,丢了就丢了。”唐袅衣摆手。

“嗯……”季则尘视线落在她放在身边的花灯,“为何还没有放灯?”

看着脚边的花灯,唐袅衣蹲下,举起他的那一只锦鲤,抿唇笑道:“等你。”

“等我?”他藏在白绸中的眼睫轻颤两瞬,难言的愉悦抨击过了染血的亢奋。

接过花灯的指尖,还在轻颤。

分不清是因为她的这句话,还是因为刚才。

无论是那种,他都有无法抑制的情绪在翻涌,像杀不够,未曾尽兴,忍得浑身都难受,发出不合时宜的颤栗。

天色昏暗,唐袅衣没看见他脸上的神情,毫不犹豫地点头,扬出唇边浅浅的梨涡。

其实她是没有火折子。

“坐这里,我已经用帕子清理干净了。”她拍了拍身边,招呼着季则尘坐过来。

季则尘移步坐过去,姿态祥和安静,侧脸轮廓被溪水细碎的波光。

锦鲤灯被点燃,放进溪河中,风吹着灯远去。

唐袅衣安静地闭眸祈愿。

许愿望后她睁开眼,却看见身边的人似在看自己。

他头低垂出几许佛性,对岸的辉煌灯火又让锋眉高鼻,多了几分绝艳且致命的诱惑。

唐袅衣心中莫名不自在,掩饰地转过头,声线被压得鼻音很哝:“时奴怎么不放灯



?”

他就抱着灯盏坐在这里,像是一尊精致的雕塑,空得像是艳鬼。

漂亮是漂亮,却颇有几分恐怖之感。

季则尘收回视线,看了眼怀中的锦鲤灯,听话地点燃灯盏放进河中。

花灯放完,对面的热闹也淡下了几分。

天色委实不晚了。

唐袅衣提着站起身,正欲提议回去,侧首却发现身边的季则尘,坐着未动。

“怎么了?”她清澈眼眸荡着疑惑。

他抬头,透过白绸乜她白净的脸上带着疑惑,忽然抿唇转过头。

没有开口也没有动,似乎并不想回去。

因为她丝毫没有记起,今日似乎还没有控蛊。

这样古怪的气氛,唐袅衣察觉他似乎在生气,但又不知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。

她忐忑地回想这一路,似乎并未做什么让他不悦的事,甚至还贴心地等他回来,将石头都擦得干干净净的。

他怎么就不高兴了?

难道是因为刚才出去,杀人没有杀尽兴,所以连带着对她也看不顺眼吗?

唐袅衣越想越庆幸,还好自己身上和季则尘有蛊牵绊,哪怕他再不悦都不会杀自己。

蛊……

唐袅衣忽然抓到了,眼眸一亮,眨了眨眼,古怪地看面前安静坐着的人,心中升起不可思议。

诡异又理所应当的念头,渐渐盘旋在她的脑海。

他该不会是因为,她没有想起抑制蛊,所以不高兴吧?

唐袅衣忍不住环顾周围,安安静静的,前不久他也去将藏在暗处的人赶走了,现在静得过分暧昧。

不会是…想着没人打扰。

无人的河边的确是适合相会的好地方。

如此念头乍起,唐袅衣眼神轻颤出波澜,忽而紧张地攥着裙摆,踌躇得不知该不该主动开口。

季则尘敛目像旁的事,捡起来的那香囊,只用绢布裹着放在怀中,不解自己为何没有还给她。

她好似从来没有送过他东西,也没有打算送,情愿让别人偷去,都没有想过给他。

肩膀忽然被纤细的柔荑按住。

季则尘抬起脸,凝向面前的女子。

“那个……”唐袅衣有几分羞怯,垂着卷翘的眼睫,灵动地蒲扇出细碎的光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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