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8章

然而,过刚易折,物极必反,过于纯粹的他终究因为纯粹让自己的人生蒙难。

变故发生时,他什么也不知道,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他只会孤注一掷地去做一件事。

曾经是跟上哥哥的脚步,后来是寻找失踪的由纪。

可是有一天,由纪告诉他,他不该紧跟着哥哥的步伐,他不是哥哥,他是他自己。

有一天,她告诉他,他不该苦苦寻觅自己,最爱不是最爱,而是仇人。

这让一直一心一意做一件事的他如何理解,如何明白,如何接受?

鼬与他就如两只同样桀骜高飞的鸟类,在密林里沉默地对战,鼬没有收力,他没办法收力,愤怒包裹着他,让他无法冷静下来。

没有动杀手,已经是极力克制了。

佐助又一次与他短兵相接,而后退到几步之外,悬空踩在树干上,朝他喷出巨大的火球。

鼬转了转手里的苦无,将其精准地飞了出去,叮当一声,应该是佐助用刀打退了。

他单手结印,升起一片汪洋大海,浩大的海对抗火球绰绰有余。

聚合成海的水汽在烈火的灼烧里,又重新蒸腾成水汽。

鼬在迷蒙的水雾中,缓缓抬头,血红的万花筒凝视着佐助眼里的。

他开口,艰涩地问:“你的眼睛便是这么得来的?”

佐助一愣,然后咬牙,倔强地说:“对。”

那双六芒星里的血印刻着由纪的命。

鼬点了点头,他眼里也转着万花筒,低声又说:“佐助,我很多年前,就告诉过你,我的眼睛是同伴的命换来的,它本身就是带着原罪的。”

“而今,你也带着罪孽,走到了我的面前。”

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到了佐助脸上。

他又怒又悲,吼道:“你以为你是谁,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?!!”

“我没资格?”

鼬神情冷下来,他一抬手,橙红色的巨兽拔地而起,在密林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,他站在树枝上,抬头望着佐助,却又像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。

他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,立在佐助身前。

“佐助,我是你哥哥,而你杀害的是我挚爱的妻子。”

“我没资格?”

怒气再也无法遏制,所有期待落空之后,升腾起来的是痛失挚爱的绝望和对佐助的失望。

他站在巨兽身体里,不过简简单单的一拍手,佐助便从树上滚了下来,他在冲击下一连飞过了数十里,身体成为了折断树枝的武器,树枝折断时劈里啪啦的响,空中是没有落脚点的,佐助被迫因为身体的惯性飞了很远,但他最终还是借着反作用力,落坐到某个树梢上。

佐助那身完整的白衣被搞得破破烂烂的,破烂的衣衫露出内里被画出红痕的肌肤。

鼬看着佐助狼狈的样子,冷声问:“踩着由纪的命,得到这样的眼睛你开心吗?”

佐助一顿,心里翻江倒海的疼,但他绝不低头,他冷笑道:“开心。”

“我开心极了。”

这回落下来的不是一掌,而是一刀。

但是那一刀终究没有砍到佐助身上,它挥下来,只是把与佐助擦肩的林木通通斩断了,眨眼间,半片森林摧枯拉朽一般地落倒,在震荡着整座森林。

佐助的衣袍被其造成的巨大的风浪吹得衣衫纷飞,他低头看着鼬骇人的面目,死死拿着刀,面对他的责难,他好像又一次回到那场滂沱的大雨中。

他浑身的伤让他又冷又疼,好像被沉重的雨珠砸得不堪忍受。

在剧烈的痛苦中,蚕食爱恨的邪恶的眼睛引领着他在这一瞬间领悟了须佐能乎。

他疼得抱住头,紫色的巨兽陡然撑起,那一开始只是一具只有骨头的骷髅,但很快筋骨蛇一般地缠绕着它,紧接着是血肉,皮肤,以及外面坚硬的盔甲。

他最终成了人形,沉默地立在佐助身边,成为他刻骨爱恨结出来的果子,保护着他,蚕食着他的不多的理智。

鼬看着佐助忽然了悟的须佐,愣了一下,他眯起眼睛,注意到佐助穿着和由纪同样纯白的外衣。

怒气在一瞬间平息了一些。

他好像可以冷静片刻。

他言简意赅地向佐助讨要原因:“解释。”

佐助一手抱住仿佛疼得要裂开的脑袋,一手扶住树干,冷道:“你想听什么解释?”

“为什么对她动手?”

“她叛离了木叶。”

“不是这个。”

“她收集尾兽,成为忍界的敌人。”

“不是这个。”

鼬不多的耐心快要被耗尽,他最后一次给佐助机会:“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她?”

他生气,佐助何尝不生气。

只不过,他的怒意早已被由纪逼着转化成了刻骨的恨意。

他睁开眼睛,鲜血从眼角滑落,在脸上画出一道刺眼的泪痕。

他说:“她杀了你。”

鼬一顿。

佐助似乎再也受不了了。

他深吸一口气,重复道:“她杀了你!”

“哥哥,”他问,“你要我怎么办?”

“从小到大,我一直跟着你们两个人,你死了,我只能继续跟着由纪,可是她失踪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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