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0章

呜咽的,哭叫的,大笑的。

宛若噩梦。

兰斯轻声说:“这是污染?”

在这之前,兰斯没有真正见识过神明堕落会是怎样的画面。

“是的。”塞拉斯跟着看向那座雕像,穹顶上散落下来的些许光亮笼罩着教堂内最后的一处,“看起来,还挺别致。”

兰斯抿紧了嘴:“你要是变得这么奇怪……”

真奇怪,哪怕兰斯已经清楚容器不代表着祂,然而无意识间,他在话语里又总会将两者混淆。

唯独在这一点上,塞拉斯从没有纠正过他。

他只是说:“能这么丑的,也是罕见。”

兰斯深吸一口气,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月牙,他的声音没有任何颤抖,只是听起来有些好奇:“如果我们死了,会去哪里?”

“回归祂。”

这一次,兰斯的嘴唇终于颤抖了两下,喃喃地说:“那我还是再坚持坚持。”

“有那么糟糕吗?”

伴随着塞拉斯的轻笑声,连绵不绝的雨幕里,亮起了一轮月亮。漂亮的月牙高悬在天上,以一种非凡的速度填充着,不过两个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变得圆满。

硕大,惨白,冷漠的月亮。

像是一只眼睛。

遥远之外,正在和灾变之主教士纠缠的红蔷薇小队、或者说,在此地的人只要抬起头,都能看到那轮怪异的月亮。

满头大汗的达里尔在看到那轮月亮时,就浑身发麻,有种无名的恐惧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。他能听到茉莉害怕、悄悄的声音:“月亮,怎么是这样?”

月亮,怎么会是这样?

在过去兰斯使用月牙的力量时,从来都不是这样的。就算冰冷,遥远,却也不是这种怪异。

……是啊,毕竟,这是只属于兰斯的月亮。

过去,现在,未来。

只会出现在兰斯梦中的月亮。

第80章

灾变之主不会出现在此地。

主教堂的异变,或者说人类世界的异变,不过是神力外泄的结果。

只是,有这些神力,也是足够了。

因为这从来都是一个流动的过程,并非永恒停歇。

那轮月亮出现时,所有的黑泥怪物都停了下来,它们齐齐看向月亮——真是奇怪,它们有眼睛这回事吗——在咆哮、充斥着本能敌意的嘶鸣里,月亮落了下来。

月亮是冰冷的,惨白的。

月亮也是浮肿的,奇异的。

如同一只硕大的眼。

它笔直地坠落,在触及到地面时瞬间碎开成无数的流光。

它们是光,又像是水。

光可以无处不在,水也同样如此。它们流淌过怪物群,它们穿行过受灾严重的教区,就像是在净化他们。

别说是红蔷薇小队,就算是灾变之主的教徒,都有一瞬的茫然。

难道是谁有了解决的办法?

但很快,他们听到了惨叫声。而那惨叫声,恰是来自于他们自己人。

只见原本在和黑泥怪物作战的一个教士拼命抓挠着自己的脸,可还是无法阻止那些蠕动的肉瘤滋长出来。而这样的异变,又不只是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。

这场灾难,降临在所有灾变之主的教徒身上。

达里尔打了个寒颤,那一瞬间明白了过来,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,极其小声地说:“是他们……是他们在改变……”

他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汉斯一巴掌抽在脸上,这个一贯还算和善的中年男人厉声说:“闭嘴,闭嘴!”从他粗重的呼吸声里,也能感觉到他的惶恐,只是在这个时候,他是在场资历最长的,他没有崩溃的余地。

汉斯勉强维持着理智,干巴巴地说:“先,先暂时离开这。”

发生变化的全部都是灾变之主的教徒,但这里的教士又不仅仅只是灾变之主的职业者。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离开,等到其他教会的教士反应过来,他们这些擅闯进来的人,就会是最大的嫌疑人。

他们一出现,就引发了这种变化。

……当然,某种程度上来说,这种猜想也根本没错。

不必达里尔提醒,他们都清楚,是兰斯动手了。

他们真的在试图让神堕落。

脑海里只要一浮现这个年头,牙齿就克制不住打颤,他们无法克制这种本能,只能是压制着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试图逃离自己。

只是汉斯能想得到,那些职业者自然也能想到。

在异变开始就立刻有人盯上了他们,而汉斯驱赶着飞毯的速度再快,还是被人盯上了。

在疯狂的逃窜里,达里尔捂着自己红肿的脸,倒是没有生气。刚才汉斯这一巴掌,反倒是把他从某种可怕的颤栗里清醒过来,现在脑子勉强还能转动。

“……如果兰斯真的成功了,那这些教士怎么办?”达里尔的牙齿还在打颤(那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),眼睛也有点发直,“他们也会跟着……”

巴克幽幽地说:“如果不这么做,早晚也会死。”

那其实,没有差别。

任由着暴雨肆虐,也会毁灭所有。又或者行疯狂之举,或许还能挽救一二。

达里尔说不出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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