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5

钟傅璟朝他走来,略略低下头,凑在他面前,轻声说:其实你也知道这是什么。

是什么?

枕席之间,床笫之道。

听到这话,云珺的脸比白天见到桂清遥,被他点穿关系时,红得还厉害。

云珺就算没学过具体内容,但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。

他往后退了一步,却被钟傅璟拽住手。

钟傅璟认真地看着他:要朕来教你吗?

第58章58.回味属于皇帝的模样。

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,吹得宫灯里的烛光摇曳,照在墙上的影子晃来晃去。

钟傅璟拉着云珺的手紧了紧,盯着云珺,半天没声响。

云珺的脸上一阵红晕,他知道那话指的是什么,但不知道这具体的过程,更没有亲自实践。

那书那书云珺朝柜子看去,这才明白那书里所谓法天象地,规阴矩阳的道理,说的原来是这个。

钟傅璟挽着他坐回到床沿边,那书写的便是这些道理,虽然写得笼统,但涵盖得全,也可一看。但仔细来说,还是看各家各事。怎么想,试试吗?

他说着,捏紧了云珺的手。

云珺浑身紧绷起来,嘴边的话憋着不知该怎么说,怎么问。而他知道,钟傅璟就等他的回答,就两个答案,要么想,要么不想。

云珺也攥紧钟傅璟的手,我想试、试试看

回应的说话声很小,小得让钟傅璟差点都没听到他的声音。

好在他说话时,外头无风无雨,仿佛这世间都在陪着皇帝,聆听云珺的回答。

刚好云珺说完话,那窗户缝里就吹来一道风。

钟傅璟起身唤来白茯,问他要来花油膏。

白茯一听,便马上明白过来。又想,皇上竟然到了现在,才要那花油膏,看来是非常照顾云公子。若非他点头愿意,皇上是绝对不会提的。

白茯马上拿来花油膏,又关了门窗,灭了两盏宫灯,这便退出了寝宫。他还屏退几名宫人,留他自己单独守夜。至于那些影卫,白茯唤不动他们,只能去找方夜织。

他没法直说,绞尽脑汁拐弯抹角说了些,倒也让方夜织听明白了。

方夜织早猜到皇上对云珺的心思,现在也确实不该被打扰,带着其他影卫,守在距离寝宫稍远些的地方,绝对不会影响到皇上,自然也不会知道,寝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而捏着那罐花油膏的钟傅璟,竟有些局促起来。

他忽然想到自己刚登基时,头一回坐在龙椅上,好像也没有眼下来的紧张。

当时他什么都不用顾,因为也没有退路,他能走多远,全看他自己,所以好坏他自己担着,痛苦快乐也都是自己担着。

现在不一样,他不能鲁莽,不好不照顾云珺呀。

钟傅璟重新坐到床边,那花油膏被他放在床头。

他轻轻拍着云珺的手背,按说现在这样,是不合规矩的。不过如今宫里有仙人,已经和历代不同。朕欢喜仙人,也早已不合规矩。那我们就不按照规矩的来,云珺你说对吗

云珺什么都说不出来,他红着脸,低下头。

刚说完想试试,他就后悔了。

那本《洞玄子》还没看完,不然多增加点相关知识,也好应付。

人家临阵磨枪,他连磨的机会都没了。

云珺瞥了眼钟傅璟,轻声说:皇上不然让我把那本书看完吧?

钟傅璟听得笑了,你不是看不懂吗?

云珺说:那、那皇上能给我解释吗

钟傅璟捏捏他的手,是不是后悔答应朕了?

云珺脸上一红,但飞快摇头,没有没有,答应的事不好出尔反尔的

钟傅璟笑了笑,你紧张。

心里没底云珺甚至感觉有些头晕。

但他很快发现,自己已经被钟傅璟扶着放倒在床,这能不晕嘛!

云珺闭了闭眼,皇上?!

钟傅璟解开床边的纬纱,那纬纱慢慢落下来,将他们圈在在这一方小天地里。

钟傅璟说:朕慢慢来,你不要怕。

云珺点了点头,有皇帝这话,他不用怕。他还抬起脚,好让自己躺得更舒服点。然后,然后他还能做什么

钟傅璟撑着床爬过来,身上的长袍垂下,腰带扫到云珺的手臂。

就看他低下头来,亲吻着云珺的嘴角,一切交给朕来。我们不按老祖宗的规矩,不按宫里该有的规则,也不照那书里写的那样,我们就照我们自己的来,按朕的想法来。

云珺笑着说:好。

如果事后问起云珺感受,他会说,当时的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白粽子。

那是一只蒸熟的晶莹剔透的白糯米粽子。

棕丝被小心地解开,那一层粽叶不由自主地松散下来,露出的一些缝隙,能轻易瞧见里面嫩白水灵的粽身。

粽叶一张一张被剥去,粽身一览无余,上面还有一点点红色,是包在其中的红豆。

凑近些闻,便能闻到淡淡清香。

双唇触及粽身一角,便是柔软的触感在舌尖游离。

倒上水润的蜂蜜汁,顺着粽身慢慢流淌下来,可见泛着晶莹的光。

筷子轻轻戳上去,在中间扩开,让蜂蜜汁顺着流进去,让粽身显得更为白皙剔透,滋味香甜。

接下来,便是筷子在白粽上起起落落,细细拨取,品尝起来,回味无穷。

云珺觉得自己就是那粽子,一口一口被皇上吃掉,吃进肚子里。

可那滋味是甜蜜的,是美妙的,游走于唇齿间,令人忍不住回味的。

花油膏被用去半罐,钟傅璟觉得自己要小心呵护云珺,所以不用怕浪费。

再看到云珺半眯着眼靠在他的怀里,似乎是满足的样子,也叫钟傅璟放下心来。

两人终于可以相拥着入眠。

自打祭祖狩猎归来,云珺虽然是以仙兔的身份,直接入住皇帝的寝宫,但他们俩从来都是各睡各的。

之前好一阵子,云珺还是变回小白兔的,睡在木架子上。

到后来他像是在狩猎时一样,和皇帝躺在一张床上,却是分睡两头。

反正皇上的床,云珺不是没睡过,而且又宽敞又柔软,他睡姿还好,不会影响到皇上。

如今靠在皇帝的怀里,还是头一遭。

云珺本来睡得模模糊糊,猛然意识到这件事,倏地清醒过来。

他抬起头,长发乱哄哄地和钟傅璟的混在一起,都要打成了结。

他往后靠了靠,想分开他们俩的长发,可手都未抬起,又被钟傅璟抱在怀中。

钟傅璟低声细语:作何,嫌弃朕身上黏汗吗?

云珺心想,你倒也知道!

他们俩如水里捞出来的那样,还混着一点花油膏的味道。

云珺说:但是不嫌弃。

钟傅璟笑了,朕也不嫌弃仙人。

云珺噗嗤一笑,哎!头发打结了!

钟傅璟这才抬手梳理他们俩的头发。

结发才好啊。钟傅璟忽然说道。

云珺明白他话里的意思,红着脸靠在他怀里,嗯,皇上早些歇息吧,明早还要早朝

好钟傅璟拨开黏在云珺脸上的头发,明日若是觉得体乏劳累,就别来御书房。太子少下一天棋,不碍事。

知道啦云珺心满意足合上眼。

翌日,云珺难得晚起,那些伺候的宫人也不奇怪。

他还是去了御书房。

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是仙人的缘故,晚起后他依然神气活现,身上也没什么难受的地方。

不在他们俩身边的人,除了桂清遥,根本没人看出他们俩之间,又进到了哪一步。

后来云珺见到桂清遥,被问及可否看过书。

云珺红着脸说看过了。

桂清遥一见他这反应,也明白过来,按着他的肩膀说,可以多看看,多学学。

云珺素来是敬重桂清遥的,他这么说,自己也听得进去。

再回寝宫,从柜子上寻来此书,云珺不敢带去御书房观赏,便趁着皇上还未回来,趴在床上翻阅。

有了实际经验,云珺总算看明白这书里写的是什么了。

他红着脸,每看一段,就想到那天晚上和皇上缠绵,反倒依然变得有些看不进去了。

云珺一手按着书,一手捂着脸,快速翻阅过去。

可才翻两页,他就听到床边传来脚步声。

云珺刚一扭头,看见钟傅璟已经回来了,学着他的样儿也趴在床上,靠在他的身边。

吓得我云珺手里的书差点飞出去。

他倒是觉得那书还是该飞出去的好。

此刻,钟傅璟的手按在他刚才所看的那一页上,笑问:看什么,看得那么投入,连朕回来了,你都没发现。

云珺的脸更是白里透满了红,也不敢去看钟傅璟。

钟傅璟伸着脖子一瞧,原来还是那本书。

他心里倒是要感谢桂先生,若非这本书,他还不知该怎么向云珺提起这件事。

他的手刚好落在书中其中一行。

钟傅璟笑了笑,今晚还想再试试吗?

云珺啪地合上书,这也能天天试吗?

钟傅璟哈哈大笑起来,那便下一回,你想试了,再跟朕说。

言罢,钟傅璟要起身来,可才起身,袖子就被拽住了。

云珺红着脸看向他,拽着他的手因为紧张而指节发白,还有些颤抖。

陛下都都提出来了云珺说,你还要我来提我也没说不想试啊我哪儿知道

见云珺的红晕都要蔓延到脖子,到锁骨,钟傅璟连忙凑过去,说:好,是朕的意思,朕还想试试,今晚,就试试吧。

这回钟傅璟是按照书上的来,所谓的凤缠绵,龙婉转,燕同心,鸳鸯合,一步一步,挺多讲究。

云珺不会武功,又好像与高手过招,一晚上酣畅淋漓,倒也是爽的。

试过一回,云珺倒再也不在意那本书里所写的内容。

那本《洞玄子》也不知被皇上收到哪个柜子里,云珺也没再见到过。

京城的秋天来得早,秋风刮了一地的落叶。

再过几日,就要科举,礼部上下为几百考生准备考试事宜,忙得不可开交。

可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,出了大事。

有考生匿名举报,说有礼部官员泄题。

能接触试题的官员并不多,故此礼部以为是有人恶作剧,故意阻挠此次科举。

后来匿名信送到了桂清遥手里,他才偷偷着手调查,想不到却有真凭实据。

再调查下去,才知竟是礼部侍郎看了考题,记在心里,回去默写出来,偷告诉了与他同乡的那些年轻考生。而考生大多抱团,只告诉同乡,不告诉外人,却有个考生耿直,不愿同流合污,便努力上告朝廷。

这告起来不容易,但好在他将匿名信送到了该送的人手上。

钟傅璟收到桂清遥的奏折,勃然大怒,宁可延期科考,也要彻查此事。

要不了三天,朝廷便将所有相关泄题官员抓入大牢,就等皇上发落。

钟傅璟一向秉公办理,谁来求情都不会听。那主犯的官员人头落地,而知道考题的考生,也取消了资格。而唯一免罚的,则是那匿名举报的考生。皇上还特别允许他参与此次科考,将功赎罪。

只是考题泄露,自然不能再用。新的考题,钟傅璟则亲自出题,密封后放在他身边,直到科考当天,才交由考官。

钟傅璟为了考题泄露一事,忙碌整整七日。他没想到朝廷内,竟然有人敢亵渎国家科考,此时让他愤怒不已。必然要尽快处理好,才能让他安心。

到了科考当日,钟傅璟得以喘一口气。他从御书房出来,就看到云珺站在御道上,正在等他。

当着旁人的面前,就连钟傅璟也得喊他一声瑾仙人。

于是瑾仙人走上前拱手,皇上,白瑾见阳光明媚,想皇上在御书房忙了几日,也没能好好休息散心。我只是想,皇上若愿意,请让我陪同皇上去御花园喝茶小坐,休息一番。

直到此时,钟傅璟才发现,他这都几天没能好好和云珺说上话。

就看皇帝摆了下手,一旁白茯心领神会,便安排几个宫人先去收拾御书房,准备吃好茶水点心。

待皇帝带着瑾仙人去到御花园,那茶水点心已经摆好一桌。白茯领着其他宫人回避散开,独留皇上和瑾仙人在凉亭内。

钟傅璟才坐下,就叹了一声气,朕真是没想到,在天子脚下,竟然还有人敢做这种事。

坐在他面前的云珺微笑,皇上,要砸盘子吗?

钟傅璟听得傻眼,什么?

云珺一脸微笑,说是想起他第一次来御花园,便是来见砸盘子的皇帝。

听到这话,钟傅璟才想起来,当时他因为宰相的事气得发晕,不砸点东西都难以解气。

钟傅璟哈哈一笑,端起茶杯来,今日自然不砸了。

说起来,钟傅璟忽然意识到,自己这脾气,比以前好多了。

要还是那大半年前的他,此刻哪里会是砸盘子,便是要多砍几个人的脑袋才可!

可如今是因为有面前的云珺。

钟傅璟想起来,自从云珺来到自己身边,他便没再发过任何脾气。他就是有力气,也是用在朝廷政事上。

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再树立那暴君的形象,他现在做的,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皇帝。

趁着四下无人,钟傅璟大起胆子来,去拉云珺的手。

朕也是到了现在才发现,以前朕努力树立了三年那蛮横暴戾的形象,如今全部瓦解。钟傅璟说,是因为你因为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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