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7章

那小娘子不知被马球砸到没有,站在那边一动不动,或许是被这场面吓到了。

黄风终于散尽,谢让没想到祸从口出,这赌注反把他自己给坑了。

怎么办?既然大家叫他一声“衙内”,总不能拂了大家的面子吧!

事后回绝,反而显得自己肚量小。

说不清是输了一场令他难堪,还是毁约会更令他难堪。谢让浪荡地做了个“投降”的姿势,在小弟的起哄声里,慢慢接近那位小娘子。

*

刚一出活儿,就遭中伤。

虽说力道不大,但球还是撞到了姜姝的小腿。

带着帷帽,远远看到有一堆人在靠近她。

她眼力不好,又隔一层纱,只能勉强认出,为首那个骑马的公子哥应该是谢让。

在一众不怀好意的口哨声中,谢让的口哨声吹得格外缱绻。

小弟们距她有十几步的距离。这个距离有礼貌,不会让谢让和她觉得冒犯,也能隐约听清俩人之间的对话,满足好奇心。

谢让换了根新鞠杖,在她面前勒马停下。

他手指点着鞠杖,在考虑怎么做自我介绍。

下一刻,鞠杖一挑,直接掀开了这位小娘子的帷帽。

姜姝先看见一根油光锃亮的鞠杖,再看见一双掌背宽大,指骨明晰的手,紧紧握着鞠杖。

她抬起眼,把一张未施粉黛的脸抬给他看。

俩人一高一低,互相打量着对方。

骑在汗血马背上的是位青年郎。眉眼锋利,垂眼扫过她,射出一股凌厉的锐气。

看清了他的脸后,她心道真是有趣。

难怪阁主会说对她的胃口。

*

她看上去年龄很小,跟他的表侄女差不多大,或许是刚及笄的年纪。

鼻尖泛红,被冷风吹的。看上去老实,又带着一股微妙的怯生感。

脸素净,衣裳样式不时兴,衣料也很穷酸。

穷人家的孩子。

他内心闪过一句。

不过她眼睛黑黝黝的,缓慢地眨着,竟丝毫不怕他。

来的路上,谢让早已把要说的话在心里默背好,可现在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
为给自己缓冲时间,他利落下马。

身后小弟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抑制住尖叫,表示这俩有戏。

谢让低声说:“我刚才赌输了,不知小娘子可否帮我完成赌注?”

话是这么说,可他把鞠杖矗地,架势摆得足,大有逼人就范之意。

这小娘子倒也奇怪,不仅不怕,还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:“好啊。”

居然都不问问赌注是什么?

她一脸坦荡,倒叫谢让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觉得羞赧。

谢让:“你能不能跟我亲一下?亲脸就行。”

亲嘴巴,小娘子怕是会被吓哭吧。

他还是很愿意怜香惜玉的。

身后那帮小弟,刚一听到“亲”这个字眼,就开始起哄。

热闹得像婚仪现场。

怕小娘子脸皮薄,不好开口推脱,谢让及时解释:“不用管他们,你不想做的话就回绝。”

但她笑意更深,“好啊。”

她说,“我当然可以。”

接着又问:“亲哪里呀?”

第81章

姜姝没想到北郊会变得那么荒凉。

前段时间她来盘地皮时,这边还留着一些破旧店铺和酒楼。这次来,朝廷早已把旧店破铺推翻,到处光秃秃的,像片从未开垦过的荒地。

她盘下的那两层屋更偏,隐匿在几排乌桕树后面,有点“显山不露水”的意味。

大东家邀她入股时,曾提过:两层屋,稍做了防水防晒。一层前店后坊,坊院不算宽敞,但足够两到三人居住。

她略略瞧过地方,欣然送出一大笔钱。

结果到了地,彻底傻了眼。

屋里墙体不平,地面磕绊。楼梯没有护栏,陡峭危险。甫一进去,那股土腥味就呛得她连连咳嗽。

不过也有值得欣慰的地方。一是一楼院里有刚建好的茅厕,二是二楼屋顶建得很好。

基础保障起码还是有的。

姜姝开始修葺。

先搬来几袋沙土和石垩,再搬来一瓮水,忙活半晌,也仅仅是活好了水泥,用腻子膏刮了半面墙而已。

晌午歇了工,她洗把脸,盥了手,低头一看,盆里的水都黄了一层。

开店真是遭罪。

她决定尝试去招个小伙计,俩人一起干活儿,效率倒还能更快些。

只是在这荒郊野岭,别说是找人,就算是找根草都找不到。

听说前市街还留着一家客栈,她决定去碰碰运气。

*

谢平春闱落榜,此后一直住在北郊客栈里,为明年会试备考。

尽管北郊地租便宜,他也在闲时打过零工,可过了大半年,他早就入不敷出。

如今冬月渐深,他已经穷得揭不开锅,纯靠一口气吊着,浑浑噩噩,艰难度日。

所以当有人敲响他的屋门时,他身子猛缩,还当是黑白无常来索命了。

“你好。”

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。

“请问有意来帮忙修葺店铺吗?每月初发放薪水,等将来店铺开业,薪水会翻倍哦!店内可提供住所,提供粟米蔬果,提供灶火井水,就是可能得自己开灶炊饭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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