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2章
“――是天厄!是六道天厄道体!!!”
方掌门见多识广,眉目大变。
“天罪降临?怎么会?!”
容雪诗只是顿了顿,仍要碰触,可死物却在此刻睁了眼。
眼瞳郁黑,瞳白疏冷,全渗着粘稠邪异的血。
“别碰。恶心呀。”
她缓慢抬手,抽拔喉骨里的一支无咎去疾旗。
阴萝没有再低头去看金夫人,哪怕她将她抱着,护在怀里,劫火依然将她穿透,千疮百孔,粉碎不堪,华美衣裙早已脏污破碎。
“容雪诗,你为什么不去死呢?”
雪诗妖尊怔了怔。
她软厚唇珠涂着乌血,也似淬了毒,说得又冷又厌。
“二十万年后,你说过要死在我身上,那你怎么不死呢?那时你最爱我,用大夏龙雀铸我脚镯,用八万春山做我喜床,用最好的姻缘庙签贴满我的身体,诸天都知,你是个破了禁的佛陀,我是佛陀最珍爱的红顶珠。”
“那时我风光死啦,我也喜欢死你啦,我比喜欢郑夙要更喜欢你,你就是我的诸天第一。”
容雪诗轻轻捏住指节,胸腔莫名充塞一股疼痛。
他并未言语,只听得她又笑了一声,不含任何情绪的,爱恨都冰冷消弭。
“那时你要死了该有多好,死在我们最爱的那一年。”
第206章最后修罗场
废墟残骸里,火势缭缭,熏热无边,以阴萝为轴心,插满了一杆杆尖锐的旗帜。
容雪诗俯低眼看,是炼狱一般的场景。
余火仍烧着猩红,漂起无数只黑灰蝴蝶,他的目光穿过脆蝴蝶,落在她颈前的那一颗残破的猫睛儿,那一条闪灼的金绿光带被穿过之后,爆溅,碎裂,塌陷出一种幽深又可怖的漆黑美感。
不可探究的,又令人心悸的。
她说得很慢,很冷,似刀刃一般,滑掠过他的肌肤。
像剜割着他。
“你当死在最爱我的那一年,死在诸天都羡我的那一年,你就不会出家,也不会给你那个废物穗挖我的龙脉神骨,我们的一切都停在最爱的时间,我会永远眷顾你,像我颈后那一只永远都在辰光里穿行的玄武蝉。”
所以你为什么还不死呢?
“叮啷啷。”
是腰铃的出行。
她的眼睫下铺开一头黑得浓郁的鬈发,长得流没足踝,冰冷又华美的蓝碧玺金饰筘环咬着细股的发,尾梢儿也散漫翘起小细卷,细细翘翘,蓬蓬松松,像是从头到脚趴着了一百只娇怜无害的长毛小黑足猫。
那一顶红伞也撑在她的天穹之下。
狐狸妖尊容雪诗也没想到,自己竟然蹲下来,与她面对着面,荒唐去问――
“我们最爱的那一年,是怎样的?”
妖尊只爱当下,从不遐想未来。
但他此时此刻,他被牵引着,莫名去想,二十万年后的他竟会做了佛陀吗?又是怎样将这一颗红顶珠含进嘴里宠爱的?
阴萝却没有理会他。
她捡起那一支躲过一劫的金珠小扇,爱惜般别入金夫人的耳边。
浮屠劫火太过惨烈,将金夫人那一头保养得极好的丽发都烧断了,她再也不能替这位母亲挽一挽发髻。
夫人,是我没用呀,用尽手段,枉费心机,还是没能护住你。
但不要紧。
天道偶尔也不做人啦。
我可以为您,屠一场至好看的盛宴,哪怕背负一些,小小的,薄凉的,罪孽。
阴萝轻缓闭起眼,水光荡落,长出了两抹长长的、雪白的泪翅儿。
太不乖啦,我的众生,我要罚了。
“……哭了。”
容雪诗喃喃道。
“莫哭。”
而下一刻,那一把金珠小扇就被她暴烈掷了出去,他扬起伞骨,当啷一下激出火花,挡了出去。
那颗碎裂的猫儿眼在她的颈前激烈起伏,妖尊只觉头皮一紧,竟被她生生拔起头颅,迫到她的近前。
狐狸:……她掼我头她掼我头她掼我头?!
本尊要剖了这以下犯上的小辈!
她的语气更是阴森冷厉。
“你不是说要听裙裙的话吗?你又挡什么啊?”
“你为什么不听呢?为什么这么不乖?”
“所以你为什么不去死?!”
“为什么二十万年前你这么恶心地活着?!!!”
容雪诗还是第一次被人提着脑颅,他眼尾的媚光渗着寒气,却在见她泪痕的那一霎,又微妙地熄灭。
狐狸舔了舔唇,怎么会湿渴得这么厉害。
她越骂他,他越有一种将她摁床弄翻的冲动。
他有些苦恼地想,狐狸只喜欢吃鸡屁股,那么多年都没有变,他以后也不想变,毕竟他真不喜欢吃活人的呀。
容雪诗的声腔含混了几声姣媚水嫩的狐狸吱叫,“唔,乖乖,我错了,以后听你的。”
不管,趁这天罪道体还虚弱,先弄回窝里上手玩玩,他八根尾巴先研磨透了,看能不能玩出点什么二十万年后的门道儿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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